觀劒南獻捷

西山夏雪消，江勢東南瀉。 風波高若天，灩澦低於馬。 正被黃牛旋，難期白帝下。 我在平地行，翻憂濟川者。

共受征南不次恩，報恩惟是有忘言。 巖花澗草西林路，未見高僧只見猿。

天爵休將儋石論，一身恭儉萬邦尊。 賭將金帶驚寰海，留得耕衣誡子孫。 締構不應饒漢祖，姦雄何足數王敦。 草中求活非吾事，豈啻橫身向廟門。

寺南幾十峰，峰翠晴可掬。 朝從老僧飯，昨日崖口宿。 錫杖倚枯松，繩牀暎深竹。 東谿草堂路，來往行自熟。 生事在雲山，誰能復羈束。

拂塵開素匣，有客獨傷時。 古調俗不樂，正聲君自知。 寒泉出澗澀，老檜倚風悲。 縱有來聽者，誰堪繼子期。

深深沉沉，心不見心。 理亡出沒，妙超古今。 錦機絲度密無縫，玉澗水流寒有音。 友約寒山拾得子，拍手一笑舒胸襟。

方與晴窗愛日親，若爲天又作重陰。 年來已是憂思過，老去那堪疾病侵。 默數七旬寧幾日，更添一歲愈驚心。 喜聞已辦周身具，對酒何妨且滿斟。

汝辭秦邸佐名藩，端爲親庭數舍間。 數舍相望雖不遠，爭如在側日承顔。

君詩壯且奇，君筆工復妙。 二者世共寶，一得亦難料。 我今或盈軸，體逸思益峭。 有如秋空鷹，氣壓城雀鷂。 又如飲巨鍾，一舉不能釂。 既釂心已醉，顛倒視兩曜。 吾交有永叔，勁正語多要。 嘗評吾二人，放檢不同調。 其於文字間，苦硬與惡少。 雖然趣尚殊，握手幸相笑。

自爾歸我家，未嘗厭貧窶。 夜縫每至子，朝飯輒過午。 十日九食齏，一日儻有脯。 東西十八年，相與同甘苦。 本期百歲恩，豈料一夕去。 尚念臨終時，拊我不能語。 此身今雖存，竟當共爲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