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飲亭二十絕 其二○

我之曾祖姑，爾之高祖母。 爾祖未顯時，歸爲尚書婦。 隋朝大業末，房杜俱交友長者來在門，荒年自餬口。 家貧無供給，客位但箕帚。 俄頃羞頗珍，寂寥人散後。 入怪鬢髮空，吁嗟爲之久。 自陳剪髻鬟，鬻市充杯酒。 上云天下亂，宜與英俊厚。 向竊窺數公，經綸亦俱有。 次問最少年，虯髯十八九。 子等成大名，皆因此人手。 下云風雲合，龍虎一吟吼。 願展丈夫雄，得辭兒女醜。 秦王時在坐，真氣驚戶牖。 及乎貞觀初，尚書踐台斗。 夫人常肩輿，上殿稱萬壽。 六宮師柔順，法則化妃后。 至尊均嫂叔，盛事垂不朽。 鳳雛無凡毛，五色非爾曹。 往者胡作逆，乾坤沸嗷嗷。 吾客左馮翊，爾家同遁逃。 爭奪至徒步，塊獨委蓬蒿。 逗留熱爾腸，十里却呼號。 自下所騎馬，右持腰間刀。 左牽紫遊韁，飛走使我高。 苟活到今日，寸心銘佩牢。 亂離又聚散，宿昔恨滔滔。 水花笑白首，春草隨青袍。 廷評近要津，節制收英髦。 北驅漢陽傳，南泛上瀧舠。 家聲肯墜地，利器當秋毫。 番禺親賢領，籌運神功操。 大夫出盧宋，寶貝休脂膏。 洞主降接武，海胡舶千艘。 我欲就丹砂，跋涉覺身勞。 安能陷糞土，有志乘鯨鼇。 或驂鸞騰天，聊作鶴鳴臯。

諸姑今海畔，兩弟亦山東。 去傍干戈覓，來看道路通。 短衣防戰地，匹馬逐秋風。 莫作俱流落，長瞻碣石鴻。

東城躍紫騮，西路大刀頭。 上客劉公幹，元戎郭細侯。 一軍偏許國，百戰又防秋。 請問蕭關道，胡塵早晚收。

飛雪斷道冰成梁，侯家熾炭雕玉房。 蟠龍吐耀虎喙張，熊蹲豹躑爭低昂。 攢巒叢㟧射朱光，丹霞翠霧飄奇香。 美人四向迴明璫，雪山冰谷晞太陽。 星躔奔走不得止，奄忽雙燕棲虹梁。 風臺露榭生光飾，死灰棄置參與商。 盛時一去貴反賤，桃笙葵扇安可當。

阿儂家住朝歌下，早傳名。 結伴來游淇水上，舊長情。 玉珮金鈿隨步遠，雲羅霧縠逐風輕。 轉目機心懸自許，何須更待聽琴聲。

念來若望神，追往如話夢。 夢神不無跡，誰使煩心用。 魯聖虛泣鱗，楚狂浪歌鳳。 那言阮家子，更作窮途慟。

廚拋敗肉士懷飢，倉爛餘糧客未炊。 臨難欲行求死士，將何恩信致扶危。

玉蘂兩高樹，相輝松桂旁。 向來塵不雜，此夜月仍光。 秀掩叢蘭色，豔吞穠李芳。 世人嫌具美，何必更清香。

奇峰迎馬駭衰翁，蜀嶺吳山一洗空。 拔地青蒼五千仞，勞渠蟠屈小詩中。

憶昔單車使，惟君勇輔行。 馬隤招共載，羝乳約同盟。 老去長懷舊，悲來遽隔生。 故人凋落盡，衰涕不勝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