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道歌 其五九

渡頭惡天兩岸遠，波濤塞川如疊坂。 幸無白刃驅向前，何用將身自棄捐。 蛟龍嚙骨魚食血，黃泥直下無青天。 男兒縱輕婦人語，惜君性命還須取。 婦人無力挽斷衣，舟沈身死悔難追。 公無渡河，公須自爲。

坐整白單衣，起穿黃草屨。 朝餐盥漱畢，徐下階前步。 暑風微變候，晝刻漸加數。 院靜地陰陰，鳥鳴新葉樹。 獨行還獨臥，夏景殊未暮。 不作午時眠，日長安可度。

歲歲逢寒食，寥寥古寺家。 踏青思故里，垂白看楊花。 原野稀疎雨，江天冷澹霞。 滄浪與湘水，歸恨共無涯。

天官動將星，漢上柳條青。 萬里鳴刁斗，三軍出井陘。 忘身辭鳳闕，報國取龍庭。 豈學書生輩，窗間老一經。

行於異路且輪迴，百億分身撥不開。 地獄天堂非別有，相呼相喚隱天台。

筆陣旗開豹繞竿，敢持一鏃傍門闌。 朅來戲作鳬飛舄，老去嫌爲蚋聚酸。 塵土簿書慵掛眼，瓊瑶文字喜彫肝。 寄牋閶闔誰相問，九虎近人毛骨寒。

濯錦豪華夢不通，巋然孤疊亂山中。 行歌滿道知人樂，露積連村見歲豐。 萬瓦新霜掃殘瘴，一林丹葉換青楓。 鵝黄名醖何由得，且醉杯中琥珀紅。

事來身向禮中行，事過將心去學文。 局定更無他罅隙，得斯二者老吾身。

老驥挺高骨，彌耳塵中馳。 鄰女嫁不售，泣向流黄機。 與子落窮山，坐無適時姿。 濠梁莞一笑，遊鱗噞風漪。

蚤歲才名畫省郎，會紆玉節惠三湘。 哀矜折獄人無怨，訪問垂心慮最長。 不便幽潛遺陋巷，更將文物萃書堂。 期公四海皆膏澤，太息思賢殄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