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即事十首 其八

曉飲一杯酒，踏雪過清溪。 波瀾凍爲刀，剸割鳧與鷖。 宿羽皆翦棄，血聲沉沙泥。 獨立欲何語，默念心酸嘶。 凍血莫作春，作春生不齊。 凍血莫作花，作花發孀啼。 幽幽棘針村，凍死難耕犂。

昔人思避世，惟恐不深幽。 禽慶潛名岳，鴟夷漾釣舟。 顧余知止足，所樂在歸休。 不似尋山者，忘家恣遠遊。

疵賤出山東，忠貞任土風。 因敷河朔藻，得奉洛陽宮。 一顧侍御史，再顧給事中。 常願粉肌骨，特荅造化功。

松陰連竹影，中有蕪苔井。 清風此地多，白日空自永。 景陽公幹孫，詩句得真景。 勸我不須歸，月出東齋靜。

一法傳聞繼老能，九華閑臥最高層。 秋鐘盡後殘陽暝，門掩松邊雨夜燈。

寅朝飲稀粥，飯後兩束薪，貨得二升米，支我有餘身。 身無飢火逼，安余無相神。 神安佛土淨，內外絕埃塵。 無間說般若，豁達啟關津。 火燒家計盡，全成無事人。

夜夢上河漢，星辰布其傍。 位次稍能辯，羅列爭光芒。 自箕歷牛女，與斗直相當。 既悟到上天，百事應可詳。 其中有神官，張目如電光。 玄衣乘蒼虬，身佩水玉璫。 丘蛇與穹鼈，盤結爲紀綱。 我心恐且怪，再拜忽禍殃。 臣實居下土，不意涉此方。 既得接威靈，敢問固不量。 有牛豈不力，何憚使服箱。 有女豈不工，何憚縫衣裳。 有斗豈不柄，何憚挹酒漿。 卷舌不得言，安用施穹蒼。 何彼東方箕，有惡務簸揚。 唯識此五者，願言無我忘。 神官呼我前，告我無不臧。 上天非汝知，何苦詰其常。 豈惜盡告汝，於汝恐不祥。 至如人間疑，汝敢問於王。 扣頭謝神官，臣言大爲狂。 駭汗忽爾覺，殘燈熒空堂。

舊疾乘衰作，長貧與懶宜。 羈愁惟付酒，史課未妨詩。 雨入殘更滴，霜逢閏歲遲。 新春真耄及，不用卜歸期。

買魚問水客，始得鯽與魴。 操刀欲割鱗，跳怒鬐鬛張。

厭看家園桃李春，踏青行徧四山村。 芳菲看盡還歸看，看得園花特地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