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行四首 四

我經華原來，不復見平陸。 北上唯土山，連山走窮谷。 火雲無時出，飛電常在目。 自多窮岫雨，行潦相豗蹙。 蓊匌川氣黃，羣流會空曲。 清晨望高浪，忽謂陰崖踣。 恐泥竄蛟龍，登危聚麋鹿。 枯查卷拔樹，礧磈共充塞。 聲吹鬼神下，勢閱人代速。 不有萬穴歸，何以尊四瀆。 及觀泉源漲，反懼江海覆。 漂沙坼岸去，漱壑松柏禿。 乘陵破山門，回斡裂地軸。 交洛赴洪河，及關豈信宿。 應沈數州沒，如聽萬室哭。 穢濁殊未清，風濤怒猶蓄。 何時通舟車，陰氣不黲黷。 浮生有蕩汨，吾道正羈束。 人寰難容身，石壁滑側足。 雲雷此不已，艱險路更跼。 普天無川梁，欲濟願水縮。 因悲中林士，未脫衆魚腹。 舉頭向蒼天，安得騎鴻鵠。

漢兵出頓金微，照日明光鐵衣。 百里火幡熖熖，千行雲騎騑騑。 蹙踏遼河自竭，鼓噪燕山可飛。 正屬四方朝賀，端知萬舞皇威。

仙宗出趙北，相業起山東。 明德嘗爲禮，嘉謀屢作忠。 論經白虎殿，獻賦甘泉宮。 與善今何在？蒼生望已空。

一釣淒涼在杳冥，故人飛詔入山扃。 終將寵辱輕軒冕，高臥五雲爲客星。

紫泥飛詔下金鑾，列象分明世仰觀。 北省諫書藏舊草，南宮郎署握新蘭。 春歸鳳沼恩波暖，曉入鴛行瑞氣寒。 偏是此生棲息者，滿衣零淚一時乾。

善價千金未可論，燕王新寄小龍孫。 逐將白日馳青漢，銜得流星入畫門。 步驟最能隨手轉，性靈多恐會人言。 桃花雪點多雖貴，全假當場一顧恩。

良田收百頃，兄弟猶工商。 却是成憂惱，珠金虛滿堂。 滿堂何所用？妻兒日夜忙。 行坐聞人死，不解暫思量。 貧兒二畝地，（自「貧兒二畝地」以下，張錫厚另作一首。 此句《說郛》作「買得貧家地。 」）乾枯十樹桑。 桑下種粟麥，四時供父娘。 圖謀未入手，祇是願饑荒。 結得百家怨，此身終受殃。

將軍夢，夢得大魚形。 若得小魚軍（京本作「兵」）小勝，電光霹靂主軍鳴（辛本、川本、京本作「驚」），此象最爲靈。

昔歲西都餞使旗，今茲何幸復相依。 潁川士族占星聚，遼海鄉人看鶴歸。 乘塞惠風消戰略，論文精辯破談圍。 衰翁不敢言恩舊，但惜匆匆別袂揮。

文才久合步蟾宮，未肯爭摶九萬風。 賸欲論詩宗典樂，故應憐我隸司空。 高山宛在綠琴裏，白髮從多清鏡中。 要識起予真賞意，聖門千古望龜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