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終偈

風晚冷颼颼，蘆花已白頭。 舊來紅葉寺，堪憶玉京秋。

源上花初發，公應日日來。 丁寧紅與紫，慎莫一時開。

我嘗遊太湖，愛石青嵯峨。 波瀾取不得，自後長咨嗟。 奇哉賣石翁，不傍豪貴家。 負石聽苦吟，雖貧亦來過。 貴我辨識精，取價復不多。 比之昔所見，珍怪頗更加。 背面淙注痕，孔隙若琢磨。 水稱至柔物，湖乃生壯波。 或云此天生，嵌空亦非他。 氣質偶不合，如地生江河。 置之書房前，曉霧常紛羅。 碧光入四鄰，牆壁難蔽遮。 客來謂我宅，忽若巖之阿。

危閣壓山岡，晴空疑鳥行。 勝搜花界盡，響益梵音長。 有月堪先到，無風亦自涼。 人煙紛繞繞，諸樹共蒼蒼。 榻戀高樓語，甌憐晝茗香。 此身閑未得，驅馬入殘陽。

強健宦途何足謂，入微章句更難論。 誰知野性真天性，不扣權門扣道門。 窺硯晚鶯臨砌樹，迸堦春筍隔籬根。 朝迴何處消長日，紫閣峰南有舊村。

水國苦彫瘵，東臯豈遺黍。 雲陰無盡時，日出常帶雨。 昨夜西溪漲，扁舟入簷廡。 野人同鳥巢，暴客若蜂聚。 歲晏無斗粟，寄身欲何所。 空羨鸞鶴姿，翩翩自輕舉。

幽閨情自苦，何事更逢春？ 萱草侵堦綠，垂楊闇戶新。 鏡中絲髮亂，窗外鳥聲頻。 對此芳菲景，長宵轉憶君。

浴殿晨開氣象新，虛亭金井轆轤鳴。 陰成楊柳千絲密，凉入襟懷一扇輕。 寒水乍沉朱李熟，薰綃長有好風生。 高樓更稱頻臨望，臺笠行歌麥隴青。

江南七月旱不雨，捲地風霾翳寰宇。 夷門先生有底忙，車馬東遊亦良苦。

薄暮春風惡，黄塵漲遠山。 冥冥林靄變，冉冉鳥飛還。 作客信多畏，依人足強顔。 飄揚它日意，回首鬢毛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