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走筆酬壽翁 其一

忽道仙翁至，幽人學拜迎。 華簪窺甕牖，珍味代藜羹。 洗硯魚仍戲，移樽鳥不驚。 蘭亭攀敘却，會此越中營。

十載來夫家，閨門無瑕疵。 薄命不生子，古制有分離。 託身言同穴，今日事乖違。 念君終棄捐，誰能強在茲。 堂上謝姑嫜，長跪請離辭。 姑嫜見我往，將決復沉疑。 與我古時釧，留我嫁時衣。 高堂拊我身，哭我於路陲。 昔日初爲婦，當君貧賤時。 晝夜常紡績，不得事蛾眉。 辛勤積黃金，濟君寒與飢。 洛陽買大宅，邯鄲買侍兒。 夫壻乘龍馬，出入有光儀。 將爲富家婦，永爲子孫資。 誰謂出君門，一身上車歸。 有子未必榮，無子坐生悲。 爲人莫作女，作女實難爲。

偶出送山客，不知遊梵宮。 秋光古松下，誰伴一仙翁。

昭陽記得神仙侶，獨自承恩，水殿燈昏，羅幕輕寒夜正春。 如今別館添蕭索，滿面啼痕，舊約猶存，忍把金環別與人。

鄉邑已無路，僧廬今是家。 聊乘數點雨，自種兩叢花。 籬落失秋序，風煙添歲華。 衰翁病不飲，獨立到棲鴉。

不是心，不是物。 非天非人，非僧非俗。 南北東西莫我尋，長短方圓莫我測。 牛飲星河，兔眠月窟，徹底靈明破昏塞。 末山超拔兮頂相不形，鐵磨變通兮舌頭無骨。

虛空之身兮遍十方，古佛之心兮踰三光。 得之而藏，兀然如秋兮百念自凉。 用之而芳，粲然如春兮萬像成章。 德形外徼，道在中央。

疇昔居洛陽，看盡名園花。 臨水復蔭竹，豔色照彤霞。 良友相與至，競飲歡無涯。 而今猶老翁，鬢髮但未華。 昨日到湖上，碧水涵蒲芽。 此情頗已愜，薄宦非初嗟。 况乃蒙見憐，带雨摘春葩。 雖無向時樂，惠好仍有加。

蒔橘數百本，卜居東南崗。 足書又足食，千里魚相忘。 功名丈夫事，步武青雲鄉。 綠髮早歸來，釣絲理滄浪。

我雖識君晚，君能知我心。 我心昭亭水，見底無尺尋。 照之不爲隠，測之不爲深。 魚蝦既混混，藻荇亦侵侵。 終當至滄海，浴日開黄金。 君當下灘去，石浪激寒音。 猶能洗君目，病瞖雲銷岑。